新浪律道推出一周年特辑——“律师最终会被AI取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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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主导的LawTech正在渗透法律服务市场，面对未知挑战，律师们怎么看？“工具派”的律师们认为，AI可以成为律师的辅助工具和得力助手，但是AI不可能完全取代人类律师。因为律师服务的对象是人，律师提供的法律服务绝不仅仅是商品。
“工具派”：法理人情 AI无法替代人类律师
（律师观点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列）
北京大成（深圳）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陈南沙
“律师职业不会被AI取代，因为人工智能是工具，而不是一种智慧形式。
法律不仅仅是简单的机械性记忆，更不仅仅是带着一本刑法典、知识产权法就可以出庭起诉或应诉。往往我们接触到的案例，其基本事实都是非常复杂的，而理清所有事实是进一步办理案件的基础。多数情况下当事人来找律师咨询，只用理性的、说理的法条是无法解决当事人的问题的，因为还存在很多人情世故、感性的东西，有时需要律师有一定的共情能力。
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会愈加显著。但是人工智能，或是更为先进的技术，其所缺少的感性思维，是其无法替代律师的重要因素之一。律师职业的综合性和复杂性决定了其岗位要求不仅仅需要单纯的理性思维，也需要感性思考，从当事人的角度理解其初衷与诉求，绝非单纯的是非黑白或简单的谁对谁错。因此我不认为律师会被AI取代，相反，我相信律师将在“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塑造新的全球架构”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于未来律师行业的发展前景，我个人持乐观态度。律师的价值是不可被AI替代的，因为律师服务具有一定的人身依附性，具有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价值。法律服务绝不仅仅是纯粹的商品，科技也定然不能够取代律师。
随着科学技术水平的一步步前行，可能会出现新的法律服务模式，而无论服务形式如何变化：线下咨询服务转为线上、要点采集变为大数据分析、材料整理交给人工智能，这些都无法替代律师在全流程中的核心价值。反而，因为工具或手段的提升、便利程度的增加，律师的价值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放大。”
详见全文（律师服务需要共情能力和感性思维 AI无法替代）
北京德和衡（深圳）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蒋阳兵
“对该问题的分析重点落在了“取代”二字上，即取而代之，这就要求AI需要拥有律师的综合技能，承担律师行业在社会中的职责，才可谈得上“取代”。
在面对繁重的文书工作，修改堆积如山的合约，律师往往需要查阅上千份案例文件与法规条文，AI的发展应用正在大幅提升律师的工作效率，因其高效、合理、规则的优势，在处理一些法律问题上，确有律师无可比拟的地方，能帮助律师完成某些难以完成或无法完成的任务，如一家全球性的律师事务所——Allen & Overy，推出了一种基于AI的“MarginMatrix”系统，能自动起草投资经理和交易员在衍生品市场上使用的合同，一份通常需要三个律师花时间才能完成的文件，“MarginMatrix”可以在三分钟内完成，大大提高了法律工作的效率。
但由于律师职业性质相对特殊，承担着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维护法律的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职责，需较高的专业素养和主观判断能力，符合道德、法律层面约束来进行执业活动，AI现有的技术还未能发展到能够让其享有自我意思和感知情感能力的阶段，人类情感只能通过不断的社会教化来传承，简单的科技复制是难以替代的。
另，律师由于自己的职业操守，会严格对当事人信息进行保密，但如今处于“大数据”时代，我们在互联网中的任何行为都会留下痕迹，使用AI处理法律工作也可能会导致信息泄露，给当事人利益造成损害，但即在信息数据保密程度上，AI有着天然的弊端。
因此，律师并不能被AI所替代，我们应好好利用AI，使其为律师工作服务，如一些较基础或初级的法律业务比如说合同起草、文书起草、法律法规的查询、案例的检索，乃至相对复杂的法律研究报告等，我们可以充分利用AI技术的优势来处理。同时应制定相关的规则来对AI技术的运用进行约束，以防有不法分子利用AI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广东奔犇律师事务所主任 刘国华
“AI技术的发展，毫无疑问会给律师行业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带来挑战。目前大量检索类法律工作可以利用AI来完成，AI甚至可能通过对法条和案例等的大数据分析给出一些方案。但AI能否取代律师？我认为，至少目前不能，甚至在可预见的将来也很难取代律师。
律师不仅需要掌握法律专业知识，还需要具备法律思维、创新思维以及沟通技能等等能力，实践中，往往需要律师运用强大的随机应变能力与严密的法律逻辑思维等能力来处理纠纷。比如开庭情况经常千变万化，律师往往需要根据庭审情况调整辩论思路；比如项目谈判，往往需要多方运用法律、财务、心理学等等各种知识进行博弈。这些AI系统恐怕均难以胜任。
当然，律师可以好好使用AI这一工具。充分利用AI掌握更新的相关法律规定及司法解释、案例、热点问题和其他，快速收集、处理法律数据，挖掘有用信息，提高法律检索和研究的效率和准确度，节省律师的时间和客户的花销，让律师们更专注于研究当前项目，使法律服务更加专业化、个性化。”
浙江裕丰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厉健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AI发展让律师如虎添翼、事半功倍，但AI不会取代律师。
近年来，AI在检索案例资料、自动生成简单法律文件、修改简单合同、解答简单咨询等基础法律事务方面，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作用，但是，AI终究只是机器和工具，无法胜任重大疑难复杂案件的代理和辩护、重要商务谈判、复杂交易架构设计、多方沟通协调、实地调查取证、调解和解等法律事务。律师工作不仅仅需要法律专业知识，还需要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客户资源，在参与刑事辩护、纠纷化解和风险防控的过程中，律师服务的主要对象是自然人，维护私权并提供个性化法律服务显然不是机器和工具可以替代的。”
广信君达律师事务所律师 苏嫚娜
“我认为小案件，简单的案件，现在很多当事人都会自己上网看案例检索案例了，并且现在微信、小程序都可以立案，很多当事人自己都会处理了。有些简单检索、归档的工作确实AI 也能做得很好，能够替代我们的工作。
至于专业性比较强的、关系比较复杂的案件，特别是程序性工作比较多的，需要公证、财产保全、申请禁令、调查取证等工作，还是需要专业的专门的律师处理的。我对律师行业还是看好的，AI能够协助我们工作，但不会替代我们的工作。”
广东翰锐律师事务所律师 王建良
“律师行业不会被AI替代。
法律服务不是机械法律法规的适用，而是由法律工作者或者律师的智慧在发挥重要的作用，而AI将来会成为法律工作者重要的工作，特别中程序格式类的法律工作，包括大数据以及大数据分析，有很强的优势，可以将全国范围内的相关案件进行分析给出一般性的规律这一点将会成为律师的最有力的工作。AI无论多么先进但终究是计算方面的能力，但创造智慧类应还是以律师为主导的人的技能。
具体程序固定格式类的法律服务会被AI代替，但法律服务方案则不会被AI代替，律师将继续发挥法律人的技能。”
广东环宇京茂律师事务所律师 谢良
“未来AI人工智能一方面能为律师办理案件提供帮助。例如，能协助律师进行法律法规以及案例的搜寻；归档当事人的文件等等。另一方面一些简单的法律纠纷将由AI机器人进行解答，可能会对初入律师行业的新手律师带来挑战。例如，被继承人未立遗嘱的情况下，那些人具有继承权等这些简单的法律问题的解答可能会被AI取代。
总体来讲，法律是处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纠纷，具有独特性、复杂性、多变性等，AI应该很难全面取缔律师的职能。”
岳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岳屾山
“随着技术的进步，法律服务也逐步进入AI时代，机器人律师ROSS披挂上阵更是让人见识到了AI工作的高效。但毫无疑问的是，AI或许可以作为律师助理，却无法替代律师。
首先，AI处理的是标准化、重复性的工作，但律师工作的核心是法律思维，需要在法律规定的基础上，结合具体的案件事实做出分析判断，是极具个性化的工作。在这个过程中，律师必须以创造性的法律思维来面对纷繁复杂、不断变化的社会，需要考虑多种因素，从多个角度进行权衡来寻找适当的法律策略，所以律师的核心工作是难以用AI程序来统一量化的。
其次，是情感与信任感。我们常说“法理人情”，AI能做到前半部分，但后半部分却难以企及。很多案件中，或许AI可以依据法律规定给出方案，却难以用情感去感知当事人的内在需求。比如离婚诉讼、抚养关系等涉及人身关系的案件，委托人需要的并不只是利益最大化，还需要心理上的疏导、情感上的和解，这是AI难以完成的。尤其当法律问题涉及委托人的生命利益时，人们无法将其托付给一台冰冷的机器，关键的决策还需要律师与委托人沟通后再作出。
所以，AI与律师之间不是替代关系，而是辅助关系。在AI技术的支撑下，在线法律服务、电子取证、法律检索、案例归类等基础性工作的效率将会大大提高，律师将更加高效快捷的提供法律服务。
就本次疫情而言，网上办公、视频会议、云开庭等成为主流，这都是科技发展带来的便利。因此在AI时代，律师需要不断学习新技术的应用，才能更好的为委托人提供法律服务。”
广东保典律师事务所（The Attorneys of Talmud & Co．， 简称ATC）主任 窦雍岗
“AI完全取代律师不现实。
科学技术无论多么发达，人工智能（AI）完全取代律师从事系统的法律服务工作几乎没有可能，这是人类自身包括精神和思想在内的复杂和独特属性决定的。当然，人工智能对律师业的发展会产生巨大的积极影响，特别是在程式化、数字化、信息化相关工作中，人工智能可以处理精密、庞杂、海量的材料，在准确性和高效率方面，比人类更具优势，可以为律师工作提供巨大帮助。
但是，律师工作具有高度综合、高度随机和高度对抗的特点，律师综合考量的不仅仅是法律规定、案件或项目材料、当事人和裁判人员，还要考虑特定的政治、经济、文化、历史、司法，甚至专业或学术等背景因素，情况因人而异，不是人工智能完全可以替代的。所以说，人工智能完全取代人类从事法律服务工作不具现实性。”
广强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曾杰
“从目前的AI发展情况来看，AI不太可能取代律师，但可以成为律师的帮手。
律师是帮人解决、解答问题的职业，而不仅仅是一个背诵法律法规、案例检索的工具，不仅仅是对法律法规熟悉，还需要更深度的透彻理解，法律条文背后的立法宗旨是什么，裁判原则是什么，与实际案例中的各种复杂情况如何与法律法规结合。
从律师的工作内容上看，律师不仅仅需要对法律法规透彻理解，还需要对具体案件的证据、事实进行归纳，总结，从而找出其中的关键漏洞、关键有利点等等，对证据间的关联关系进行总结和归纳，而且还需要更多的创造性的思考，从目前来看，这些AI都很难做到，而且未来AI也很难做到，如果有一天做到了，被替代的，不仅仅是律师，而是整个人类社会的剧变。
但是，AI的主要优势在于，对于大数据、资料的检索、分类处理等等，都可以极大的帮助律师的工作。”
信荣（全国）房地产律师团队首席律师 张茂荣
“AI会不会取代律师？我的观点和十年前一样，三个字：不可能。
从理论层面看，世界上没有两个指纹相同的人，个案的个性化、差异性决定了律师工作不可能被AI取代；
在实践层面，个案与情感相伴，相对于机械化、没有感情色彩的、被动式的AI，当事人更需要与律师面对面地沟通，特殊案件，比如离婚案件，律师扮演的不仅仅是律师，还是心理疏导师、情感咨询师，这些都是AI所无法替代的。一个很简单的事实：一个当事人涉嫌杀人罪，他的家属找律师还有见面律师，再三比较，进行复杂案情的个性化交流，不可能不要沟通而依靠AI。AI无法克服个案差异性和案情沟通两个障碍；
同时，AI取代律师的设想已被证伪：过往很多法律电商都在试图AI取代律师的工作，我身边也有律师行研究这个，推出法律机器人，但结果均已失败告终。
此外，我认为AI不能取代律师，并非否认AI的作用，AI可以作为律师的辅助工具，给客户普及法律常识的工具。
对于未来的业态，我认为，随着案件的愈发专业化、客户要求的不断提高，未来专业专家型律师将越来越受欢迎，并将获得不菲的回报，而“万金油”律师则因没有专业优势，没有竞争力生存将越来越难。
同时专业律师之间的合作将成为常态，比如我只做房地产法律服务，会将需要劳动争议的客户推荐给劳动法专业律师，将知识产权案件推荐给知识产权专业律师。我们现在很多案件都是同行推荐，我们也推荐了很多非房地产案件给其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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